落拓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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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被囚的期間中,我完全封閉了自己…隨便他要我的身體或是其他也罷…我根本毫不在乎,那些都不過是外在的東西而已…我相當明白他心中真正想要的並不只是這些……他要的是我能夠敞開心胸來接納他、愛他…但我並沒有把握自己心中是否還對他有著最初的狂戀,如果根本沒有,又何必勉強自己做自己並不想做的事?只怕一旦真相畢現之時,他受的創傷會更大……

他一定感受到了我冷漠、無回應的舉動,這已深深傷了他的心;或許是帶著一絲懲罰的意味,我明知道他為了他自己對我的這份愛而痛苦、沉淪,但我卻不願試著接納他…。每當望見他飽受心靈摧殘而有的無奈悲痛眼神時,我心裡就覺得好痛…可是也別有一番凌虐雙方的快感存在。

"誰叫你遲了那麼些日子才對我表白?誰叫你一開始要選擇逃避、選擇了軀?誰叫你要把我留在你身邊,讓我對你施予不理不睬的態度來折磨你?誰叫你不願意放手,還對我那麼地執著?…這一切一切都是你的錯!知道嗎?飛影,都只是你的錯而已!!…你這個大笨蛋!!……"

我鎮日坐在窗前責備著邪惡的自己,卻又怪罪於他的深情;我恨自己不能夠回應他、接受他…但這也僅止於憤恨而已,卻不曾想過再次"愛上他"的可能…;我知道自己絕不會容忍將變質的牛奶強灌下肚的事發生…

傷害,傷害後的悔恨、對自己的詛咒,然後又是傷害,傷害後的悔恨,對自己的詛咒……我的日子就在這種惡性循環下漸漸流失……。
我仰躺在室內乾燥的地板上,心裡想著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數天前的我還快樂地和飛影說說笑笑,然而在他一次尋常的出外之後,那男人就像小偷般鬼鬼祟祟地潛入,把我帶來這個奇怪的地方…還強灌我飲下了奇怪的東西,使得我思緒一團混雜,懷疑自己的身分、猜忌飛影對我的真心……。

窗外的新月如鉤,像是鐮刀般隨時要將人的皮膚劃破似的;周圍的清冷空氣讓我的心智復甦,我似乎不再像一開始飲藥時對於"我是否就是我"…等等的問題那樣地反應激烈、情緒混雜。不過,這些天看來,我似乎不得不去猜想自己的過去,以及或許曾經有過、但現在卻已然失落的記憶……我想,飛影一定知道些什麼…不然,他不會時時不經意地對著我露出追憶過往的寂寞目光……

"我應該還是我吧!只不過我是一個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回憶的我…"與那男子僅有的幾次會面裡,我在其中找到了問題的答案;因而我不再對著自己問那些愚蠢至極又得不到回答的問題,那不啻是浪費時間罷了…我堂堂妖狐才不做此種沒意義的事……

等等!!…妖…狐?!…記得那男人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極惡盜賊-妖狐藏馬"。我只知道藏馬是我的名字,這是飛影告訴我的。但是妖狐一詞…他卻從未對我提過;可是那男子說得那麼順理成章,彷彿那是一個存在幾千年之久的名詞似的,還有我剛剛無心脫口而出的…;難不成那真是從前的我?!我…我是妖狐?!…我是極惡盜賊?!…這是…真的嗎?!…

我並不怕發現自己是妖怪或是什麼的,飛影不就是個妖怪?但他的思維卻相當真切而且實際,這和如我一般的人類相比起來就強得太多了…,說實在的,我倒相當高興能和飛影生為同類…至少以後我與他之間就不會有著莫名的芥蒂與例如壽命問題的隔閡了…,飛影似乎並不在意這些有的沒有的界限,但我可是相當敏感地感受到我倆不同種族的區別。但是,若我真是妖狐的話,那為何我卻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衛自己?而飛影又為了什麼要對我隱瞞我也是妖怪的事實呢?……

一大堆的困惑等待著解疑的人到來。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為什麼飛影還沒來?!…會不會…他也出事了?不!他不會有什麼不測的!!…我一定要逃離這裡,我要見飛影一面……。起身環顧空無一物的四周和室內唯一與外界相通的、離地約莫五公尺左右的狹小窗戶…心中湧起一股不願向命運低頭的勇氣:總有辦法可想的!我是妖狐藏馬啊!!
我在與他打耐力戰;我想知道他究竟要過多久才會對一個毫無反應的人偶死心。但他的耐心著實令我感到驚訝;原先以為他很快就會厭倦我,然後回到軀的身邊…她相當在意他的,這點我明白的很。然而,我卻錯打了如意算盤…枉我一世聰明,倒是栽在眼前這小鬼頭身上…不論是心或是其他,全都逐步陷落在他狂熾如火的情感之中。

才相處不過幾個月而已,我依舊找不回對他最初所生愛戀的感覺,我為此覺得絕望…再加上日日見他孤獨的身影,嘴角偶而浮出的悲涼笑容,使我一時一刻地更加深對於自己的厭惡與憤怒……

…為什麼不回應他呢?…明知道自己的心痛是因為不能敞開心接受他的愛戀而起的啊!!為何寧願讓雙方傷心卻不肯稍微放棄自己所秉持的"全心全意的愛"呢?!知道嗎?…對於現在的他,只要對他有八成左右的關愛他就會相當開心了…為什麼不嘗試一個折衷的法子讓彼此都好過些?!……

…不行!不行!!我不能這樣做!我要的是完美、純粹、極致的愛情,他已給予了我他所能給予的全部,既然我無法百分之百、像他對我一般地付出的話,不如什麼都不要算了……不然,這對他不公平,真的不公平…我不要他在這場情感拉拒戰中吃虧…,以我現在心中對他所擁有的愛來說,若我回應他的話,那都只不過是敷衍他、欺騙他而已…我不要這樣!…我不要我自己為了現在讓雙方不痛苦些,而對他矯揉做作、虛偽詭詐…我不希望自己將來為此而後悔莫及……

我一日復一日地詰問著自己,又一次次地給予自己答案,然後再將它們全以不成文的理由反駁掉;我一點實際的收穫都沒有得到,所獲得的只有日益深刻的自我嫌惡與想死的念頭……。死…或許它能讓我自這場可怕的迷夢中醒來吧!我忍受不了這樣矛盾、無法速下抉擇的自我,我痛恨自己雜嚷無章、紊亂的思緒;我不想再和他長時期地耗下去…;我只希望能馬上撲倒在他懷裡,對他吐露我從未對他訴說的迷愛…但是另一個我卻又不允許我這樣做……這莫名且令我痛苦的生命實在不該再繼續下去了……我考慮著死亡的可行與必然…

而就在某一次他強硬的擁抱之後,我發現他緊扣住我頸子、帶有濃烈殺意的雙手;我對此露出了數月來不曾展現過的笑容,因為心底的願望終於將要達成:"他要殺死我了!我就要自這蕪亂的一切解脫了!!"
就像是習以為常一樣,我不經意地抬頭望了望停駐在窗外的榆樹,下意識地覺得那足以為我所用……。真是奇怪,為何我會認為那棵我墊起腳來也構不著的樹能夠幫助我呢?是因為直覺的關係吧!或許環境的惡劣強化了我身為妖狐時的記憶,我竟漸漸回溯起一些如何催動妖氣以喚使植物的枝微末節……;不過也僅限於一些戰鬥技巧而已,我依舊想不起來其他似乎相當重要的回憶…不過,現在沒時間管這些問題了,我得先離開這屋子才行!

一開始不大順利,但我後來還是學會了如何將我的妖氣駕馭自如;接著我將妖力值提高,冀望妖力能夠強到足夠役使那株榆樹的程度……但是不久後,我卻失望地發現這是徒勞無功的,並非是我的妖力不夠大的關係,而是在我施用妖氣後,我才發現這屋內架設了密密麻麻的結界……怪不得飛影找不到我……

「看來你似乎恢復記憶了嘛!我給你的藥還不錯吧!?」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再度響起,那男子不知在什麼時候又出現在我的身後。

「你說呢?…我依舊不知道你是誰。」我轉過身瞪視著高大身影上森冷的栗色瞳孔,我不再懼怕他了;照現在的情勢看來,若要離開這兒的話,除了先將眼前的麻煩處理掉之外,我沒有其餘辦法可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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